羊咩咩

要做兴趣使然的文字英雄


可惜现在还只是社畜( ・᷄ὢ・᷅ )

|all凯| 孽 04

·诈尸复健
·过渡章无趣预警
·请勿上升真人X3




腊月初一。

黑色雪佛兰大喇喇地停在门口,肥宽的车屁股把店里堵得水泄不通。

围观的闲人以耗子为首,一个两个都早早跑出来凑热闹,他们把手缩进棉袄袖子里,两条胳膊像在泥里滚过一遭的烂油条,一上一下地抱着扫把杆子,或是抱着自己精细的腰杆儿,停不住地要跳脚。

前车灯闪烁两下,嘹亮的喇叭跟着扯开嗓子搅混了清晨的空气,几个年岁小的被吓了一跳,压不住地惊呼出声,惹得一些老油条尖着嗓子嘻嘻傻笑,把纯静的冬日笑得东倒西歪,不伦不类。

王俊凯这时候推了门出来,把那些不三不四都一并推散了,他在突然的鸦雀无声中微微驮着背,细长的身子罩在黑色大袄里,两下步子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他边禁不住打冷战边往旁瞥,苍白的下巴高出领子上的一圈灰色貂毛,朝着前头有力但不强硬地一撇,我立马心领神会地上前替他握住车门把,通开一条路,等他猫腰坐进去,却没想到接着就被拽住手腕一道扯进车。

“师傅,走吧。”

司机年纪不轻了,鬓发已经斑白,颧骨上甚至还生出了几颗老年斑,眼角周围的皱纹深深嵌入黄色的皮肤,像是藤拍打在棉花上的灰色印子,在这样的天气里,倒有些阳光的味道。

虽然岁数大了,但身体还算健实,尤其反应很快,是开起车来叫人绝不会如坐针毡,非得挺直腰板盯准前头的路才放心的那一类司机,几乎是在王俊凯话音刚落下,引擎声就在我屁股底下响起来了。

我扭头看他,他的脸几乎要同上海久久下不来的雪融为一色,也使得眼底一片乌黑更加
突兀。

黑眼圈倒还不打紧,反正一会儿金碧辉煌的灯照下来,他的黑睫毛也会在那儿打下一片浓重的影子,只是眼里的红血丝是遮不住的,本就夺目的一双眼,今天铁定不会被有心人错过。

我本是可以问问他休息得可好,哪怕是再无用的一句寒暄,哪怕他向来擅长逞强和伪装,也至少能叫我心安。王俊凯那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嗓音就像一颗定心丸,不仅是对我,也叫司机对本不该出现在车上的人不发一言,理所应当一般。

然而这却不是在那没有门与锁的青春鸟笼,是在赴鸿门宴的路上。

我想起来昨晚特意提前送过来的礼服,黑瘦黑瘦的布料勒紧了王俊凯纤细的腰骨,把人裹得妩媚冷艳,乍眼得狠。那一只黑蝴蝶被他纤细十指变魔术似的装在了领子上,活生生的就差振翅而飞,翩翩起舞了。

他对搁在衣服上头的请帖毫不惊异,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送来这么一张纸片,之前的日子好似瞒着所有人,只安静地等着它被交到自己手上。而在他等待这张纸片的日子里,我也揣摩出讨他欢心的一个法子,这时候难免要得意忘形,三两句揶揄吴老爷的酸话把王俊凯眼尾歇着的一条小鱼都惊了起来,翘着尾巴把我的心拍的一扑通一扑通的,跟着他憋红了脸。

“倒也不能说他小气,小辈的本就不该让老的来庆贺生辰,乱了辈分不说,接了请帖的贵人们怕是也要给拂了面子,这宴会,本就不是吴小少爷的生日宴。”

我闭住了嘴,呆呆地看他镜子里扬得狷媚跋扈的眼尾。我平日里听多了耗子卖起关子来的惹人生厌,那种吊胃口的方式是真叫人倒胃口,可倒是头一回见王俊凯卖起关子来,也是头一回见有人能把关子卖得如此自然风趣,竟觉不出半点儿居高临下的意味,倒尝出些别的意蕴。

王俊凯并没有意识到我脑子里的龌蹉思想,他正了正领结,看着镜子里自己细长的身形,并无满意也无嫌恶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像无色无味的水,无声地流在蜿蜒之中。

“吴老爷想要巴结的那位太过高风亮节,专请他一人肯定是要被拒绝的,邀他给小孩子一个祝福给他吴家一个面子,这不好世故圆滑的人反倒没了架子,也不好推拒。至于那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歌舞升平的,也给掩得滴水不漏了。”

我适时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其实话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的意思我也是过了今晚才自己悟出三分来,而剩下的七分心思,半分不落地全在他身上。

王俊凯平日穿的除了店里的衬衫马甲就是睡觉时的粗布衣裳,全都肥出他身子一个尺码,把少年身体模糊性别分界的曲线盖得完完整整,只隐约望出个清瘦骨架,再看不出什么三四五六。可今天这套晚礼服一穿上,内凹的腰线和上翘的臀型都一览无余,叫我不光看见了他赤裸身体的曼妙线条,也看见了一群色欲熏心的虎视眈眈。

“只是可怜吴小少爷,生生被拿来做这等肮脏的牌。”

“那咱们不去了,上海会弹琴的那么多,就让他们去那脏地方吧。”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竟一时只顾自己的私心,而擅自将王俊凯和上海那么多的琴师都摆在了一个位置上,反而大大违背了我的私心。

好在他并不在意,只是敛了笑,把眼神放在脚尖,一对桃花眼生得多么冤枉,好像看一双鞋都要有了爱意。

“我得去,一定得去。”

对话因他突如其来的困意草草结束,我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去吴家弹上一晚的琴,叫人观赏戏谑,当做炫耀的一件古玩字画似的玩意儿,就只能怀着这样的疑问,一直沉默着到了吴家。

吴家的豪华气派是三两行文字难以述全的,我一下了车便丢人地张大了嘴巴,仰头看着在那时的上海也很罕见的黑色的哥特式顶尖,棕红色外墙上开了数不清的窗子,每个窗子上都横着竖着黑亮的铁杆,坚硬得如同铁牢。

等我从阔气的别墅造型中回过神来,王俊凯已经跟着司机绕开了大门,踩着铺在草地上的石砖小路走向侧门。

“小陈,这是今晚为宴会演奏的两位先生,小少爷吩咐你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

“是。”

老师傅吩咐来招待我们的也还是个少年,清瘦的身材配着一张娃娃脸,眼神怯生生的,偶尔闪烁一下。我注意到王俊凯看他的眼神顿了顿,然后微微俯身便算是打了招呼。

吴家很大,里头装饰得金灿灿的直晃眼,王俊凯没什么兴趣闲逛,只找了个屋子躺着休息去了。

“别让人家为难,代我去参观一下。”

我看着王俊凯兀自侧卧躺下,薄薄的身子蜷成一团,猫一样的惬意,怕是任谁见了都不忍扰他清梦,只愿看他继续这般柔软。

小陈看起来有些为难,但还不至于困扰,我随口问他吴家两位少爷现在是否在府上,却看见他身子一抖,细声细语地说起话来。

“大少爷出门访友了,小少爷该是还没起来。”

我点点头,只当他是害怕私下议论主子,也不便再问东问西,只跟着他闲逛,从花园到会客厅,听一幅幅名画一件件古董的老旧来历,除了生生把两条腿使得酸疼无力,再没有多余感受。

逛了有个把时辰,小陈的任务也可马虎交差,加上我心里头又总挂念着王俊凯,便催他快些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也是跟在小陈后头,看他被黑色马甲束紧的腰身,竟觉得和王俊凯有些相像。

“王先生,您睡了吗?”

他敲了敲门,动作和声音都轻得像是幻觉,屋里没有反应,大概不是睡了就是没听见,我看小陈把搁在门把上的手移向身侧,想将我引向隔壁房间。

“王先生已经睡了,怕是不好打扰,阿青先生,您先在这边歇着吧。”

他脸上一片宁静,比起初见时的惶恐不安,尽管此刻我俩都对那比敲门声更响亮的是金属锁芯的磕碰声心知肚明,却也见不到他脸上半点儿的慌乱,老练的像是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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